Chiao

Dead Island 電玩同名小說

by Mark Morris

本篇翻譯為譯者自行練習英文翻譯所用，其版權歸為作者Mark Morrise與出版商Bantam Books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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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IN-FLIGHT ENTERTAINMENT 機上娛樂

「喂，你！給我再來瓶這個，可以嗎？」

留著深色短龐克頭，兩隻手臂都紋有部落圖騰造型刺青的男子，從上半身從座位上探出都快要摔到地毯上，試圖引起空服員的注意。他伸出手卻不小心摸到正彎腰協助一位不會使用耳機的老年乘客的空服員的藍色裙裝。

「哇，真抱歉，」龐克男竊笑，當女空服員盯著他看時做出無辜的表情。「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過那屁股真棒。」

在幫助完老年乘客後，女空服員轉身面對龐克男。「您需要些什麼嗎，先生？」她用不帶任何情緒的口氣問道。

那男子愚蠢的笑容迅速消失，換上了一付撲克臉。

「我需要的東西可多了，甜心，」他說，「其中之一就是要你記住誰才是他媽的付錢的乘客。」

女空服員甜甜地笑著說，「喔，當然，先生。我隨時都牢記著這一點。」

「是嗎？那或許你應該記得把你那爛態度放在家裡。」

依然微笑著，女空服員說道，「而或許您應該記得管好自己的手，先生。在這工作裡性騷擾依然是犯罪，不論是誰付錢。」

「嘿，那是個意外，好嗎？」龐克男大聲的說，引起許多乘客轉頭觀看，「我剛剛失去平衡。」

「這樣的話，我接受您的道歉。」女空服員說道。

龐克男暴跳如雷，「我沒有在跟你道歉。根本沒什麼好道歉的。」

坐在他旁邊的乘客是一個年輕黑人，肌肉精實，蓄著如雕像般精雕細琢的鬍鬚。他穿著寬鬆的牛仔褲，緊身黑上衣和紅色的頭巾。即使他看起來十分想睡，仍睜開眼睛並拿下他的耳機。

「你何不停止為難這位好心的女士呢？」他輕聲說道。

龐克男轉頭看著他，挑釁的抬起臉，「誰他媽的在問你？」

「沒人問我，」黑人說道，「我只是說說罷了。」

「很好，那麼，滾開，兄弟。這跟你沒關係。」

那黑人微笑，露出上顎犬齒所裝的精緻金牙，「『兄弟？』這是什麼種族歧視的說法嗎？」他問。

龐克男翻了翻眼，「是怎樣？人格謀殺週嗎？先是她說我性侵犯，現在你又說我有該死的種族歧視。」

「我並沒有指控你性侵犯，先生。」女空服員說。

「妳說性騷擾，差不多的東西。」

「這個，你的確是摸了這位女士的臀部。」黑人說。

「我只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而已，」龐克男抗議，「我只是想要點該死的飲料。」

「不如我幫你拿杯飲料，我們就別再談這件事了吧？」女空服員建議。她看看乘客桌上為數不少的威士忌迷你瓶，都是空瓶。「一樣的嗎，先生？」

龐克男猶豫了一下。有一瞬間他似乎還想要爭執，然而他終究點了點頭。「好，當然。把這些空瓶收走，可以吧？」

「當然，先生。」女空服員禮貌地的說。

她離開後，龐克男轉向那黑人，那黑人盯著他彷彿在檢視什麼奇怪的生物。「怎樣？」他說。

黑人慢慢地搖頭。「沒什麼。什麼也沒有。」

他拿起他的耳機，但在他把耳機戴上之前，龐克男說道，「嘿，我認識你嗎？」

那黑人輕輕的動了一下，「應該不會吧。」

「我很確定我知道你。你是那個饒舌歌手，山姆什麼的。」

「山姆‧B」那黑人嘆息著承認。

「山姆‧B！這就對了！那首歌是你的，不是嗎？九零年代的時候，那叫什麼？『巫毒巫師』？」

「『你想要巫毒誰啊，婊子？』」山姆糾正他。

龐克男咯咯大笑，「就是這首！天啊，我唸書的時候超愛這首的。」他頓了頓，他的眼睛──眼白因為酒精而呈現粉紅色──直勾勾的盯著他，「所以你後來怎麼了？」

「我沒怎麼了，」山姆回應，「我就在這裡。」

龐克男大笑，好像山姆說了什麼笑話一般，「你是在這裡。但你在這首之後怎麼沒再出更多歌？」

山姆闔起雙眼片刻。他實在被這個問題問到累了。

「我那時很年輕，」他說，「年輕又愚蠢。當我十九歲的時候我以為我什麼都知道了。花了我很多時間了解到我什麼也不懂。那首歌是天賜的禮物也是詛咒，你懂嗎？那首歌在全世界都熱賣，把我瞬間變成大明星，但大名氣來得太快了。」他用食指輕敲太陽穴，「我是個紐奧良來的笨孩子而成功的太快了。我失去分寸，疏離了跟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們並只與名流來往。」

「然後你就不寫音樂了？」龐克男問道。

山姆聳聳肩，「我承受不住壓力。越多人叫我要趕快寫出下一首暢銷金曲，我就越寫不出來。我開始每天流連於拉斯維加斯的大飯店、里諾市的酒吧，然後到三流的遊艇上去。」他搖搖頭，「但我幹嘛跟你講這個？」

「因為你發現了臭味相投的傢伙？」

山姆噗哧笑了出聲「是啊，沒錯。」

那女空服員端來龐克男的酒，「您需要什麼嗎，先生？」她問山姆。

山姆搖搖頭，「我不用，謝謝。」

女空服員微笑著走開。龐克男打開了迷你瓶，大飲了一口，他嘖嘖嘴唇，轉頭看著山姆。「你沒認出我，是嗎？」

「我應該要認得出嗎？」

龐克男頓了頓，說，「我是羅根‧卡特。」

山姆茫然的看著他。

羅根，看起來有點失落。「美式足球明星，羅根‧卡特？NFL﹝註1﹞選秀第一輪就被挑中？」

山姆聳聳肩。「抱歉，我沒在關心運動的。」

羅根膛目結舌的瞪著他。「你沒在關心運動？這就好像你沒在生活一樣。」

山姆再度聳肩。「抱歉。」他沉默了片刻，然後，有點不情願的，問，「那......你還有在打球嗎？」

羅根的臉暗沉了下來。他一口喝乾酒瓶。「不，我......呃......必須退休。」

「你何不告訴他為什麼呢?」他們前面座位的聲音說道。

羅根眨眨眼，彷彿剛被人打了一巴掌。「不好意思？」

前座的乘客轉身跪在她的座位上，頭放在椅背頂端。

她非常漂亮，柚木色的皮膚，頭髮如烏黑亮麗的瀑布一般。獅子鼻，圓臉，幾乎紫色、山姆猜如果笑起來應該會很美、但現在嚴峻的抿起的嘴唇，還有又大又黑、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說，你何不告訴他為什麼你得退休？」那女孩的聲音堅定又溫和。

「這跟妳有什麼鬼關係？」羅根問。

那女孩指著他。「他沒認出你來，但我認識你。我知道你做了什麼事。」

「我做了什麼？我什麼也沒做。」

「你殺了個女孩。」

這指控如此明確，有段時間沒人說話或動作。然後羅根，他的表情十分憤怒，「我沒有殺任何人。」

「沒有？」女孩說，頭轉向一邊。「那你說那是什麼？」

「我會說那是意外。而法官也是這樣判的。所以現在滾開，女士！」

那女孩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在山姆身上。當她的黑眼睛盯著他看時，他感到胃裡一陣攪動，一種介於渴望又緊繃的感覺。那女孩不可思議的美麗，但是像獵豹一樣的美。山姆有種她可以很有野性、十分危險的感覺。

「你有殺過人嗎，山姆？」她挑戰的問。

山姆第一個反應是想問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他馬上想到她一定從頭到尾都在偷聽他們的對話。他搖搖頭。「沒有。」

「很好。罪惡總是陰魂不散的。你說是不是，卡特先生？」

羅根瞪著她。「『現在滾開』你是哪個字聽不懂？」

山姆舉起雙手。他不是很喜歡當和事佬，但他也很少碰到把自己搞得比他當年更糟的傢伙。「我們都冷靜下來，好嗎？」他說，轉向羅根。「聽著，羅根。你何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呢？」

羅根暴躁的看了他一眼，狠狠的瞪著那女孩。女孩對他微笑。

「是啊，羅根，你何不說說看呢？」

「我不需要向妳報告我的事情，」羅根對女孩說道。

她不在乎的聳聳肩，臉上露出饒富趣味的表情。山姆輕輕地碰了羅根的手臂。

「嘿。我還蠻想知道的。我覺得很有趣。而且我不會預設立場。拜託，十分鐘前我根本沒聽過你呢。呃，沒有冒犯的意思。」

羅根差點笑了出來。然後他坐直起來說，「我需要再來一瓶。」

「我們都來喝一杯吧？」女孩提議。「我請客，山姆？」

山姆聳聳肩。「我來杯汽水吧。」

「不喝烈點的嗎？」

他朝羅根桌上的威士忌迷你瓶點了點頭。「我闖過麻煩已經夠多了。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那女孩引起女空服員的注意並點了他們的飲料──羅根照舊，山姆喝汽水，她自己則點了氣泡酒。

當飲料送上來後，她說，「所以，卡特先生？」

羅根瞇著眼看她。「妳是怎樣，警察啊？」

「曾經是，」她承認。

「難怪。」他啜了一小口酒──這次是倒在塑膠杯裡的威士忌──然後對山姆說，「我想，就像你一樣，我很年輕又很笨。跟你不同的是，我擁有一切。我從高中到大學都是美式足球明星，所以我......被保護得好好的。」

「你是說被寵壞了吧？」女孩說道。

羅根暴躁的說，「喂，是誰在說故事？我還是你？」

女孩擺擺手，做出「麻煩請便」的手勢。

依然十分生氣，羅根說，「我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

那女孩毫不在意地說，「我的名字是蒲爾娜。」

「蒲爾娜？」羅根複述，「這什麼鬼名字？」

「澳洲來的，」女孩說，「澳洲原住民，其實。」

「你是個原住民？」山姆饒富趣味的說。

「一半的血緣──我母親那邊的。」她把注意力放回羅根身上──並馬上露出微笑。山姆幾乎呆掉了。她的微笑就如他想像中的一樣美妙，就如太陽從雲朵中探出光明一般。「你本來在說，卡特先生？」

有一陣子羅根彷彿有些呆滯，彷彿被她的微笑迷惑住一般。然後他點點頭說，「那麼......呃，對。如我說的，我被保護得很好。我幾乎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名氣、金錢、女人、跑車。」他苦笑。「最後一項搞倒了我。嗯......最後兩樣，我猜。我應該更小心點，但......那時有很多派對。很多派對。不論如何，有一晚，我喝了太多，又吸了點古柯鹼......你知道的。然後有一個傢伙，他開始講我的車，說那是台破銅爛鐵等等的。」

「你開哪台車？」山姆問。

「保時捷Spyder，就像詹姆斯‧迪恩﹝註2﹞開的那台。經典車款，天啊......」有那麼一瞬間羅根的表情變得柔和，幾乎要掉下淚來。

山姆不耐煩的點頭。「當然，當然。所以後來怎麼了？」

羅根深呼吸了口氣。「我挑戰他來場賽車。他那台爛別克對抗我的保時捷。我是說，他根本一點機會也沒有，但我大白痴上身。」他聳肩。「我想要好好教訓他。不只是贏他，是好好修理他一頓。」

「但你最後自己搞砸了，不是嗎？」蒲爾娜輕輕的說。

羅根爆出一陣大笑，但他笑得很刻意，一點也沒有快樂的意思。「你可以這麼說。過彎失速。失去控制。撞到牆以......不知道，八九十英里的時速吧？」他打了個冷顫，喝了口酒。「撞爛了我的膝蓋。我的球員生涯結束了。但那還不是最糟糕的部分。」

山姆瞄了蒲爾娜一眼，轉回去看著羅根。「女孩子？」他說。

羅根點頭。「她的名字是珠兒‧彼得斯。她跟我一起在車上，直接承受到撞擊......」

「但你最後沒事，」蒲爾娜用意味不明的聲音說。

羅根點點頭並看了看她，他的表情十分倔強。「對，我沒事。我能說什麼？我雇了好律師。」

「有錢能使鬼推磨，」她說，這次的口氣明顯的充滿諷刺。

「這世界就是這樣啊，寶貝，」羅根碎念著。「一直都是這樣，以後也會是。」

在蒲爾娜回應之前，廣播器發出啟動聲，接著是稍早有自我介紹過的艾佛瑞機長的聲音，「各位先生女士，我們很快地就要降落在班奈島機場。麻煩您回到您的座位上並攜上安全帶，並把餐桌推至原位。島上今日天氣晴朗，氣溫攝氏27度，也就是華氏80度，當地時間現在上午十一點五十二分。在片刻後後我們將可以從您的右手邊看到島嶼。我們祝您有個愉快的旅程，新幾內亞國際航空公司感謝您的搭乘。」

機長的聲音切斷，很快的引擎聲開始越發尖銳。蒲爾娜、羅根與山姆都坐回座椅上，山姆抓著座位扶手並從窗戶往外看著雲朵飄過飛機。他並不害怕飛行，但卻很擔心島上正在等待他的東西。在班奈島最高級飯店：皇家棕梠飯店的表演，一切都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一般，他絕對不能搞砸。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能在一個有規模的觀眾面前展現他新的作品。而誰知道呢，或許有一兩位他經紀人提過的唱片公司會因為這次表演的成功，可能會給他他六年來的第一張新的唱片合約呢。他多麼想要向世界證明他不只是個一片歌手，他的生涯不只是「你想要巫毒誰啊，婊子」。他想要吞口水來減輕耳鳴，但他的嘴卻是乾的。

「嘿，你快看看！」他旁邊的羅根說，在安全帶的綁縛下盡量往前伸長了身子。山姆隨著他的眼神看到下面是一片熱帶天堂，被一片海洋包圍，多麼的清澈彷彿是一整片閃閃發亮的藍白鑽石。島的左邊是度假區，飯店、餐廳、酒吧與商店被潔白的沙灘包圍。在那後面，覆蓋著百分之七十班奈島的是一整片熱帶叢林，在遠處是個光禿又陡峭的山脈，從一片綠被中凸出彷彿是某種不知名的怪物。

「看看這天堂，很好，」山姆說，即使他仍然沒辦法放鬆緊繃的胃部。

羅根指著島嶼的右邊。「那是什麼？」

大約兩英里遠處有個比較小的島嶼，大約周長一英里，有一棟灰色矩形建築蓋在中央的高地上。那建築看起來像是個巨大但冷冽的辦公大樓，上有一個平頂塔樓彷彿像朝天空比了個中指。

「看起來像是個監獄，」山姆猜測，注意到有很高的通電鐵絲網環繞著建築。

蒲爾娜的臉出現在兩個座椅縫之間。「那是班奈高度防備的監獄，」她確認山姆的說法。「滿是精神病患與恐怖分子。當地居民叫它......這個，我不太確定確切的字，但翻譯的意思是『天堂中的地獄』。」

「妳怎麼知道這麼多事？」羅根說。

「我讀很多書，」蒲爾娜回答。「你也應該試試。」

隨著飛機降落在地面，監獄消失在視線中。羅根用因為酒精而有些渙散的眼神看著山姆。

「歡迎來到天堂，」他說。

註1：National Football League，國家足球聯盟，美國的職業美式足球聯盟。

註2：James Dean，美國四、五零年代的電影明星，以帥氣、叛逆的壞男孩的形象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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